Sunday, November 18, 2012

相信雪兒也諒解

(Belgian Comic Strip Museum, Brussels, Belgium)

年輕時已迷上了《丁丁歷險記》。當時定期追看在亞視國際台播放的動畫(當時應該還被譯作「天天」),跟隨丁丁與愛犬雪兒上山下海,踏遍世界各大洲,感覺就好像環遊世界一樣。簡單清晰的線條,沒有現代動畫的修飾,反而給人無限想像空間,也為小伙子種下渴望環遊世界的種子。

漫畫風靡全球,丁丁之父Herge也因此成為比利時重要人物,引得不少「丁迷」特地到布魯塞爾的比利時漫畫中心及近郊Herge博物館朝聖。重溫Herge的生命足跡,卻會發現一切再不像漫畫那樣單純簡單,而是充滿矛盾。

Herge從不諱言,自己的童年極度平凡。而就算丁丁漫畫變得炙手可熱時,他都從未試過出門去旅遊 - 丁丁就好像是他的替身,替他走遍世界每一角落。

在丁丁誕生後首十年,雪兒是丁丁唯一同伴。牠驍勇善戰,機靈聰敏,也經常以表情表達對世事取態與喜怒哀樂,亦會有「蝦碌」及大意失手時,性格立體得像人一樣。Herge更會以「說話泡泡」讓這隻機靈犬以語言表達想法。

在這段期間,Herge從不忌諱透過作品反映他對政治的關注及想法,例如丁丁對付的壞人,往往都帶濃烈法西斯主義色彩。丁丁漫畫也漸受歡迎,在刊登丁丁的日子, Le Vingtième Siècle的銷量會比平日多十倍。

但二次大戰卻改變了一切。

當德軍攻打比利時之際,Herge逃亡到法國;當比利時淪陷時,礙於生活壓力,他回到布魯塞爾,繼續繪畫丁丁謀生。由於舊有報刊被取締,他決定在已成為納粹喉舌但發行量龐大的Le Soir發表作品。這個決定,至今仍備受非議。

為免被捲入政治旋渦,Herge一改作品風格,故事變成單純的冒險,與現實世界完全割離。因此,在戰後第一個作品,他直截了當安排丁丁坐船離開歐洲,然後流落撒哈拉沙漠,時間彷彿就此凝住,畫格容不下任何二次大戰蹤跡。當然,也由於未能以現實取材,丁丁這數年的歷險變得天馬行空,加上戰時紙張匱乏,他需要以最精鍊方法及最少的畫格交代故事,因此,在戰時那三部作品至今仍被公認為最有趣及精彩。

雪兒的角色也隨之而改變。作者在這段時間為漫畫創造了不少新的人物,最經典的當然是經常酗酒醉醺醺的Haddock船長。從此,Herge就借船長的口對世情冷嘲熱諷,雪兒從此不發一言,亦不再是丁丁唯一同伴,失去了原本風采。當然,也是Haddock出現之後,雪兒才會喝威士忌而酒醉惹禍。

儘管Herge現時是布魯塞爾的標誌之一,但至今仍有比利時人未能原諒他為納粹報刊提供作品,甚至禁止子女讀《丁丁歷險記》。Herge多番解釋,他既不親納粹德國也不親英法,只想專心創作,丁丁應該超越政治。當然,相信連雪兒也會諒解,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,畢竟戰爭扭轉了所有人的命運,包括丁丁之父。

(三個狗的故事,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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